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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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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

書房裏。

許承嶼在老爺子對面坐下。

張嫂端了剛泡的茶進來,放下,又退出了書房。

老爺子端著茶杯,沒喝,看著茶葉慢慢舒展開來。

“爺爺也要管我交友?”許承嶼輕輕叩著杯沿,神情平靜。

老爺子擺了擺手,說:“我老了,管不了你們所有人了。”他喝了一口茶,將茶杯放在一旁,又說,“但你也知道我的底線的。”

老爺子看向許承嶼。

“知道。”許承嶼回視他,“小三上不了位。”

許揚和許霧都是許世銘在外面生的孩子。孩子是認回來養了,但許世銘的情人依舊是情人的身份,這點不會改變。

只要老爺子在一天,許世銘的情人就只能是他的情人,哪怕許世銘妻子已經過世幾年,哪怕情人給他生了一雙兒女。

“我分得清楚的。”

“你知道我就不多說了。”老爺子拉開書桌的抽屜,從抽屜裏拿出個文件夾,將文件夾攤開,推到許承嶼面前,“你父親有件事沒說錯。曾子瑜和你同年,他下個月就要訂婚了,你的事兒確實是該提上日程了。像我們這樣的家庭,你也知道是要聯姻的。”

許承嶼翻了兩頁文件夾裏的文件。

他挑了挑眉,看向老爺子。

“這位是金家的長女,比你小兩歲。”老爺子介紹道。

許承嶼知道金家,是搞房地產的。金家長女他也略有耳聞,職場女強人,在金氏集團擔任副總一職。

他可不喜歡那樣的女人。心裏只有算計。

算計利益、算計得失,算計人心。

老爺子看出來他對金家長女不感t興趣,又繼續介紹下去:“這位是宋家的千金,小你四歲,目前負責他們宋家在國外的業務。”

許承嶼哂笑:“又是個強勢能幹的?”

老爺子舉著拐杖往他身上敲了一下:“臭小子……”

老爺子還沒嘮叨完便被許承嶼打斷。

“爺爺,你也別介紹下去了。既然是聯姻,和誰聯還不都一樣,您看著辦好了,我無所謂的。”許承嶼將文件夾合上,推了回去。

老爺子嘆了口氣,將文件夾收好:“就算是聯姻,你也可以找個喜歡的。”沒有等到許承嶼的答覆,老爺子靠在椅背上,眼神犀利地掃了許承嶼一眼,“還是……你有喜歡的人了?”

許承嶼下意識地擡頭,眼神迷離,明顯是想到了誰。

半晌他才裝作不在意地聳了聳肩:“沒有的事。再說了,都聯姻了,哪還會去談喜歡不喜歡,還不都是利益牽扯。”他站了起來,走到落地窗前,看著外面漆黑的夜色。

腦中閃過那個女孩晃著腳丫子的畫面。

不是每個人都像曾子瑜那麽幸運的——既是門當戶對,又是兩情相悅。

***

和老爺子談完後,許承嶼去了花園,想一個人逛逛,順便消消食。

老爺子許久沒見他了,開口要他在老宅住一晚,許承嶼也不好拒絕,加之喬思然今天做晚班,他回瀾清名邸也是一個人,不如答應了老爺子。

褲兜裏的手機振動了,許承嶼拿出手機,是喬思然發來的信息:【用餐後半小時記得服藥。】

許承嶼笑了笑,撥了個電話回去。

鈴聲響了幾秒,那邊就接通了。

“餵!”喬思然的聲音傳了過來。

“在忙?”他問。

“還好。剛查了房。”

許承嶼“嗯”了聲,之後便沒了下文了。

喬思然有些納悶,他打過來幹嗎?

“要是沒……”她正想說,要是沒什麽事,她就掛了,許承嶼卻出聲打斷了她。

“中午怎麽一聲不響走了?”

喬思然不知道鐘珩溪回去是怎麽跟他們解釋的。或許她什麽也沒提,畢竟任崢和許承嶼又不知道她們兩個在小露臺聊過。

“有點事。”她支支吾吾,怕他多問。

他倒沒多問,掛了電話。

轉過身,他看到許揚手裏夾著根正燃著的煙,倚在一旁的樹幹上。

“你拍下手鏈給小護士的事不是我說給爸聽的。”

“是你說的也沒關系。”許承嶼將手機放回褲兜裏,“還有,把煙掐了。”

許揚不服氣地站直了身子,把煙頭用力摁在樹幹上。

“是金家的老頭子跟爸說的。他們金家想和我們家聯姻,但又知道你身邊有個小護士,覺得就這麽聯姻,說出去他們家失面子,所以就想通過爸提醒你一下,訂婚前把你身邊的鶯鶯燕燕解決掉。”許揚低著頭,跟在許承嶼身後。

許承嶼停下腳步,回頭看著自己的這個弟弟:“你跟我說這幹什麽?”

許揚:“餐桌上,爸提到手鏈的時候,你幹嗎看我?不就因為那天我跟你搶拍那串手鏈嘛。”他哼了聲,繼續說,“我又不傻,我要提也不是提小護士。那手鏈你是為了小護士拍下的嗎?你是為了……”

“許揚!”許承嶼用他從未見過的嚴厲制止他說下去。

“我還偏偏要說。我才不信手鏈在小護士那。手鏈你肯定自己珍藏著。我打聽過了,那條手鏈是諾嫻姐早些年設計的,一套共十二件,她也只設計了這十二件。你已經收集了其中的九件,剩下的三件你還在找。你絕不會讓諾嫻姐設計的首飾落到別人手裏。”許揚偏過頭去看許承嶼,才發現許承嶼眼神陰冷狠絕,眼眸裏的戾氣讓他莫名有些發怵。

許揚不自覺地朝後退了一步。

許承嶼朝他逼近一步,警告道:“許揚,要是因為你的胡說八道影響到她,哪怕是一句閑言碎語,我會讓你記住什麽是後悔!”

***

昨晚上的是晚班,喬思然淩晨兩點才睡下,但由於睡眠質量一直不是很好,早上七點不到她就醒了。

她只好強迫自己閉著眼在床上賴了一個多小時才起床。

洗漱好,喬思然下了樓。

王嫂已經將飯菜端上桌了。

炒莧菜、幹煸藕條、蜀香雞,還有一鍋熱氣騰騰的魚頭湯,全都是她愛吃的。

昨天下午回來後,喬思然把王嫂熬的粥喝了,又跟王嫂提議把今天的午飯提早了吃,這樣她好早點去蘇寒那。

“喬小姐,這麽早吃飯行嗎?一會兒餓了怎麽辦?”王嫂有些擔心地看著她。

“我今天有點事,要早點出門。”喬思然在餐桌前坐下,拿起筷子往自己嘴裏送了一塊藕條,忽而想到什麽,停下筷子,“王嫂,你說承嶼他……他會喜歡小動物嗎?”

“小動物?喬小姐說的是寵物貓寵物狗嗎?”王嫂問道。

喬思然面色尷尬:“是狗狗。”

馬卡龍可不是寵物狗。

喬思然心底腹誹,但到底沒說出口。

王嫂想了想:“這可不好說啊。許先生是個有潔癖的人。喬小姐你看啊,你養的那些仙人掌,許先生一開始也不讓養的,後來是你跟他保證不會把家裏弄臟他才勉強同意的。但狗狗不是仙人掌,它會奔會跑,會撲人,還會掉毛,我覺得許先生不會喜歡。”

喬思然咬著筷子,想象了一下許承嶼給馬卡龍薅毛的樣子,最終還是甩了甩頭說:“不管了,就先這樣。他要是不答應,我再想辦法。”

吃完飯,喬思然直接去了消防第六大隊。

出地鐵站前,她給蘇寒發了信息。

蘇寒親自出來接她。

“好久不見。”蘇寒說。

“好久不見。”喬思然朝他笑笑。

他們差不多有五年多沒見過面,確實挺久的。

最後一次見面還是在那個灰暗絕望的雨天。

那個時候,蘇寒走過來,對她說:“節哀。”

她恍恍惚惚,仿佛沒有感知,只是機械地向蘇寒鞠躬。

談煙跟著她也向蘇寒鞠躬。

談煙是談爅的妹妹。

小姑娘紅著眼,或許是哭得太多,那個時候已經哭不出來了。

“犬舍在後面,我帶你過去。”還是記憶中的聲音,平穩低沈。

喬思然朝蘇寒點點頭,說謝謝。

他們走過長長的走廊。

走廊的一面墻是榮譽墻。

喬思然邊走邊看。

蘇寒想,她大概在找那人的相片。

他刻意放慢了腳步,不時還跟喬思然介紹兩句。

果然,喬思然在一張相片前停下。

相片貼得稍微高了點,以喬思然身高來說,她不得不踮起腳,好看得更清楚些。

相片裏,談爅的手搭在蘇寒的肩膀上。談爅笑得很陽光,蘇寒更含蓄些,唇角只是微微上挑。

“是和交警比賽那回。”蘇寒解釋。

喬思然咬著唇,點點頭,仍舊踮著腳。

“是你們贏了嗎?”她問,眼底到底是泛紅了。

“當然。”蘇寒自豪地說。

喬思然又點點頭,問:“還有他的相片嗎?”

“有。在前面。”蘇寒帶著她往前走。

“這張是市體能比賽;

“這張是他被評為優秀消防員時拍的。”

喬思然吸了吸鼻子,用手摸了摸相框,轉過頭看向蘇寒:“蘇寒,能麻煩你件事嗎?”

“你說。”

“這些……相片”她臉紅了紅,有些不好意思,“能沖印一張給我嗎?”

蘇寒望著眼前的相片:“我去問問他們底片還在不在。要是底片還在,就幫你各沖印一張。要是底片找不到了,可以掃描,總歸有辦法的。”

“謝謝!”喬思然微哽,又回過頭去看墻上貼著的相片,看了很久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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